露西的话让她警觉起来。
这种事情的确不是天天都能遇上的。
难道这就是导师7号非常强硬地把讲座安排在礼拜四下午的原因吗?祂早就料到了运输队伍的出现,然后暗自期待着这一切的发生?
为什么呢?祂想让她得到炼狱兽和魔女们的力量?怎么可能?祂会猜不到她集结力量的目的吗?
想来想去,妮娜除了贵族院恐怕非但不是铁板一块,甚至还各自为政之外想不到更深刻的理由了。
周四下午,老城区的一位居民被突然从昏暗的巷子里冒出来的囚犯打扮的家伙给吓了一跳。
这个穿着囚服的高个子惨白得就像在地窖里活了一辈子,而他的脸色则憔悴得仿佛从来没睡过一个好觉。
单纯的居民一瞬间以为自己会被这家伙吸干血液,然后变成一具干尸。
不过,这个可疑的人物反而更害怕他,在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就加快了脚步,像是要逃离什么的样子。
居民出于好奇,于是多看了一眼,便看到那家伙不出所料地走进了1402号的那栋魔窟——他发誓这个用词不带有任何歧视的意味,只是为了称呼方便。
开门迎接的是与这个惨白的家伙正相反的,一个浑身漆黑的影子,两个人没有说话,却像认识了很久的老友一样,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身穿囚服的高个子被迎进了那栋公寓,那条黑影子则在他身后关上了门。
至于那门后面又发生了什么,就不是这位好奇心很重的人类居民能够知晓的了。
“先生,没想到我们两个这么快就在监狱之外的地方重逢了。”文森特从门口的鞋柜里找了一双新拖鞋,彬彬有礼地放在玄关的地面。
乌瑟动作局促地弯腰换鞋,“我也没想到。也许我的到来会给罗德里斯公寓带来危险。”
“我想这一点没什么好担心的,斯特尔女士给我们留了很多护身符,而且这座恶魔城是一个非常坚实的堡垒,我想,从外部侵入这里应该事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可是你毫不怀疑地就把我放了进来,这种轻率的态度可能会招致麻烦。如果我是一个想从内部瓦解防御的坏人呢?”乌瑟说话依然很不客气,“还有,护身符那种东西究竟能起什么作用……”
文森特闪动了一下脸上的圆片,“不,它们的力量不容置疑。”
他说着从和身体几乎连成一片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正要递给乌瑟,但在那个包装精巧的矩形就要碰到对方的掌心时,又猛地收了回去。
“怎么了?”乌瑟不禁感到一阵懊恼。
“我差点忘了,乌瑟先生是一位魔女。”文森特飞快地将有字的那一面藏了起来,并用安慰的语气说道,“不要沮丧,这上面所写的魔女是指那些贵族院的爪牙。”
他在鞋柜里又找了一阵,从深处捞出一个储物盒。储物盒里也塞满了格式各样的手工护身符。
“房东早就考虑到这个问题了。”他从中挑了一个出来——至少在外观上和别的没什么不同。
乌瑟接了过来,并看到了上面的文字:
魔女退散(不作用于乌瑟·斯莱曼)
阿尔弗雷德没有出现在后半程的讲座上,这让妮娜坐立不安,她猜想到那个狂妄自大的美术生很可能去找蒙多的麻烦了。
幸好波诺也无心授课,在将围在身旁的那群好奇宝宝们哄好之后,果断地为今日的课程做了总结,然后趁学生们反应过来之前一溜烟地消失在教室外面。
妮娜早就嗅到了他的计划,在他撒腿逃离的同时也揣上自己的背包跟了出去。
治安车队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她暗自庆幸撤得及时。
不过她还是没能赶上波诺,只能一个人在附近寻找蒙多的线索。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蒂德莉和颜悦色地坐在花园中的藤编户外桌旁,桌子上放着一对玻璃杯,还有一只水壶。透明的壶壁展示出其中琥珀色晶莹剔透的内容物,空气中飘荡着甜美的龙眼香味。
波诺冲了上去,拎起水壶,仰着脑袋直接往嘴里灌了一口。
蒂德莉惊讶地看着他:“你不觉得烫吗?”
波诺气喘吁吁地放下水壶,这才发现这玩意儿刚才一直放在明火上慢煮,那些可口的液体还在t泛着标志即将沸腾的水泡。他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好像……是有点烫。”
其实他一点也没这么觉得,但理智告诉他一个人不该在喝一壶八九十度的茶水时毫无异状。
他开始确定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了。
“我还担心你能不能成功溜回来,太好了,你没被韦斯特尔抓包。”
“我真是恨透了你们这种总是把我当小孩的语气。”
蒂德莉拎起抓耳小巧的玻璃杯,轻轻啜了一口,神情温和地看向波诺少年,“我不是那种会介怀于年龄的女性,因此我很乐意提醒你,我比你大了将近二十岁,我上大学的时候洛伦诺才刚刚完成基础教育,我给她当过家庭教师,也看见过尚在襁褓的你。对我来说,你确实是一个小孩子。”
波诺正心烦意乱,但还是回了一句:“我们都是活了三百年以上的人,二十年的差距在我们的年龄面前已经不值一提。”
“无论如何,我都感谢你的选择。”蒂德莉一句真心诚意的道谢让波诺陷入窘迫。
“我要去找阿斯代伦,他在家吗?”
“他现在大概在地下为阿加雷斯殿下的走失感到懊悔。”
波诺抹了一下嘴唇,转身前往地下密室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