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钱卫生疑,而山洞内的密道指引他们走向这里,她本以为至少与平熙会有关联,但得到她师父承认的,是天下独一无二的隐雾术一出,她不敢去想那些人的无故消失会是何人的手笔。
洛施从不吝于用多难听的词汇去抱怨和挖苦她师父洛姚,但这不代表,在她认可和坚定了洛姚口中的维系人鬼两界道路——她从前所不屑和不理解的,而后,还能接受她眼中虽固执疯癫有余,但到底正直良善的师父犯下罪孽。
钱卫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重重包围着她,“也可能堂姐原路走回去了,不如我们往回走?”
洛施浑身一颤,抬眼看向他,他的眼神中没有任何疑惑和探究,只是在提出一种钱多颜去向的可能性。
不是迁就,分明是没有看出她的异样的。
但她就是觉得,她的猜测是她的自欺欺人。钱卫什么都知道。
“继续往前走。”洛施大大方方的摇头,“多颜姐要是往回走了,总不会再遇到危险,但她要是走到前头,可就说不定了。”
钱卫清清冷冷的“嗯”了一声,再没有说什么。
他看穿一切的温和,仿佛只是洛施的错觉。
不一会儿,两人动身向前走。洛施虽拍板决定了不惧其他直冲向前,但面上仍是心不在焉的,挥着玉箫拨开矮丛的动作一晃一晃,毫无章法。
钱卫稍快了她几步,见状,不动声色的与她同行,尽职尽责的替她扫清障碍,叶片噼啪作响的声音这才有所缓和。小路通畅了,然而洛施也只是捏着玉箫低头向前,不发一言。
他们走了很久,毫不夸张的说,从顶着日头一直走到了夕阳快要西下,洛施有意抬头,日光不复澄金,曛光拍打在身上,只有浅浅的一点印记。这条掩在茂林之中的小路似乎没有尽头。
就在洛施重新集聚精神,思考起走错路的可能性时,她耳朵动了动。
似是林中打斗、兵器交接的喧嚣声。
“有人在喊?”钱卫也听见了,他一道停了下来。
洛施侧耳去听,又与钱卫对视一眼。
“零星,住手,快住手!”
是莲香穿越重重树木的尖利大喊。
洛施拔腿就往声源处跑,当然,焕发神采的她没忘了拖着钱卫一块跑。
她的速度太快,钱卫可经不起折腾,但见洛施好不容易恢复正常,不敢轻易扰了她的兴致,再气喘吁吁的被抓在她手里,也只能将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洛施一路跑,甚至忘了施展轻功,就这样携钱卫到了声音所在的密林地。
零星执剑而立,面露狠厉,冷冷与对面人对峙;而莲香半倚在地上,伸长手臂对着他手中长剑,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她的身后,还有一人,呈匍匐的姿势倒在地上。
以洛施所站的角度,那人如何,更多的再看不清了。
莲香倔强的昂首挺胸,任由剑尖横在颈间,再进一步,不止散在额间的几绺青丝会□□脆的削落,眼看手起刀落人头就会落地,她却是没有丝毫退缩,反而皱眉冷声:“怎么处理他应由洛施来决定,你这个武痴懂什么?”
零星绷紧的表情在莲香说到‘武痴’二字时,脸皮有些不适应的抖了抖,但也只是一瞬,他很快恢复了面无表情,“是他自愿与我比武,如今他既已败,先前放下‘甘愿受死’的豪言定当履行才是。”
明明是你逼人家立誓的!
莲香气的大骂:“你个死脑筋,天下有几个能打过你的!照你这么说,要是之前与你约战的洛施也败在你手上,你还能不看少爷的面子也杀了她?!”
“为什么不行?”零星没觉察到她话中的深意,感到莫名其妙,“更何况,洛施从没有说过,她输了将任由我处置的话。”
一碰上比武,他说话倒是井井有条了。
身后人添了清晰可见的剑痕,更是口吐鲜血,虚弱的趴在地上。莲香却像是没眼力见般直把人往后推,地上的平熙艰难的半睁着眼,一时分不清她这是在护他,还是与零星联合起来要二次重伤于他。
莲香背后小动作不断,面上却嘟囔一句:“有什么说没说的,比之前你不是照样会逼她立誓。”
离得近了,完全能听得清他们在吵什么。
平熙苍白的面目显露了出来,钱卫嘴角直抽,觑了一眼洛施完全在状况外的茫然脸,都顾不上喘气歇会了,“零星喜与人比武,但在比之前,他总会有意无意的引导对方立誓,说‘败后任由处置’之类的话。
“想来,零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与平熙挑斗了一场。”
洛施先是一惊,没想到零星还有这种癖好……不过她稍微想想,竟是能理解了,痴迷于武功的人,与她那师父一般,总是会有些许不正常的。
但她如此开解自己的同时,又忽然想到自己先前应下的约定,再联想莲香方才那听着本来算是没头没尾、现下却是豁然开朗的话。
额,这不是坑她吗?
她左手意外的抖了抖,回头凶他,“那你还让我应下与他比武的约定,你这不是害我么!”
钱卫可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他木讷的应着:“你不会输给他,不用担心这个。”
洛施简直要抓狂,谁给他的错觉,让他觉得自己这三脚猫功夫能敌得过那个武痴的啊!
善于察言观色,尤其愈发精通注意洛施神色的钱卫,一看她纠结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妙。
钱卫刚要走出去拦下那场不必要纷争的脚步顿住,俊秀的五官随其揉成一团,糟糕,他不会好心办错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