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简短地交流了几句,大多数时候都是苏云菲在说,郁瑟在回答。
聊了几句郁瑟把钱拿给她,单独的一个信封,郁瑟说:“顾连云让我拿钱给你,这是我的奖学金和一些比赛的奖金,一共是一万八,我自己还留了三千,最近可能要用到钱。然后转账还转了一万五。
“顾连云留在我家里的还有一台电脑,我会问他能不能卖掉,大概会有六千多吧,其他的零散加起来能凑七八千,我只能出这么多了云菲姐。”
郁瑟没说得太明白,但苏云菲一点就通,她了然。
奖金完全是郁瑟自己赚的钱,银行卡上的一部分已经转给过苏云菲一些了。
这是最后一次出于私人感情的帮助,郁瑟已经把压箱底都拿出来了。
再多没有了。
温和委婉地拒绝,是她一贯的作风。
郁瑟作为一个学生,和家里的关系并不好,这件事说起来和她没有半分关系,她做到这个地步确实是仁慈义尽了。
苏云菲今天化了妆,过浓的修容和正红色的口红让她看起来格外有攻击力。
苏云菲保持着柔和的微笑把信封推回去:“连云让你拿钱给我的吧这钱你留着自己花,我就收转账的那一万五就好。”
“没事,”郁瑟坚持要给她:“我还有钱,这是我给你的。”
苏云菲被逗笑:“我哪能收这个钱。”
僵持一会,郁瑟告知她:“顾连云被小姨关起来了,他可能没法帮你了,小姨不让,云菲姐你拿着吧。”
苏云菲看起来并不紧张,也不担忧失去了顾连云这个提款机,她从信封里抽取九百块说:“好啦,我就拿这些就行了,你小姨不会不帮我。”她亲切揉了揉郁瑟的头发:“等我毕业之后就不需要小瑟给我转账了,自己要好好生活。”
小姨为人强势,她能把自己一向溺爱着的儿子关在家里就代表她强势的态度,这次是一定要和苏云菲撇清关系。
郁瑟不知道苏云菲为什么笃定小姨会帮她,但她也没有多问。
郁瑟看着她拿着九百块钱的手指,修剪整齐的浅粉色指甲握着钞票,郁瑟也不再强求,她的意思已经传达清楚了,苏云菲看起来也不需要她再给钱了。
“这样吗,好。”
苏云菲并不能多聊,一会外面就有人敲门让苏云菲快点出来。
苏云菲把九百块重新塞给郁瑟:“我记得你马上过生日了,就当是你的生日贺金了。”
苏云菲最后一分钱没拿,只收了郁瑟微信转账上的钱,郁瑟后面又补了三千,她没收。
那天苏云菲回到家是晚上八点,繁忙的行程让她身心俱疲,她在厕所洗手准备做点饭吃。
她那个酒鬼父亲凑过来嚷嚷:“你什么去要钱,d今天没给我们点饭吃,你想饿死我们一家人吗一天到晚在外面浪个娘的劲,大姑爷甩你了去卖算了……”
母亲说:“大姑爷睡了五六年了哪能这么容易就甩了她——”
水龙头开着,干净的水流流过苏云菲的手掌,她看到那个比她小的alpha弟弟站在房间门口,脚上穿着的是限量版的球鞋,虽然款式过时了,但当时也是过万的价钱。
苏云菲从出生到现在,除了现在撑场面的衣服,还从来没穿过这么贵的鞋。
不然她当初也不会站在马路上饿得像个乞丐一样问别人要吃的,也不会遇见顾连云。
如果不是她当时抓住了顾连云这个机会,恐怕他们一家现在也不过是街上的流浪汉罢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苏云菲已经她当时抓住了人生最好的选择,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安然无忧,但谁也没有想到其实顾连云是那样的人,是那样的品行,她所有所做的只不过是抓住了一个虚幻、漂亮的泡沫。
苏云菲从水流里抽出手掌,她直起身冲她爹招了招手。
苏云菲在oga里算高的,一米七五,比她爹高半个头。
她爹一见这个动作顿时骂骂咧咧地骂苏云菲不尊敬他,养这么一个赔钱货有什么用。
他走到苏云菲跟前,苏云菲劈手扇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扇得极响,清脆的一声“啪”,扇得苏云菲他爹歪头转向,一头撞向墙壁,脸上冒出清晰的通红手掌印。
苏云菲的妈妈顿时大叫起来:“婊子,你杀人啦!”
连带着她那个alpha弟弟也跑过来扶着苏云菲的爹。
苏云菲重新把手掌放回水龙头下,水流洗得她的皮肤有种冷润的白,苏云菲声音平静,语气带着股狠劲:“我哪天要是不活了,你,还有你,连带着你,都陪着我一起去死,我会把你们剁成馅料喂鱼、养花,花开得好了,鱼活了,你们也算积德了。”
没人再敢说话了,苏云菲爹的骂声也没了,他用左手摸脸——往常也用这只手赌钱,脸上一脸未干的水渍,湿答答地沾了一手。所有人都怔怔地望着苏云菲。
苏云菲擦了擦手,慢条斯理地说:“好好想想想到底欠了谁的钱,等拿到钱之后就滚,把嘴闭紧点,
“再逼我,我这个婊子就和你们一起去死。”
这句话震住了屋子里所有的人,他们都抬头看向苏云菲,从一开始谁都把这个女儿,这个姐姐当成一个供给库,在他们的记忆里似乎只要闹一场终归可以闹出钱来,可苏云菲已经供给了这个家十多年,乌鸦反哺也有恩情还尽的一刻,更何况苏云菲从来没从她爸妈那里得到什么恩情。
这一家于她是甩不掉的膏药,是陈疮烂肉,迟早有一天她要亲手剜去。
几秒之后苏云菲父亲的电话忽然响起,这像是缓解尴尬的信号,苏云菲的父亲故作镇定地接起电话:“喂喂喂,您谁啊,正吃着饭打什么电话,没事干了?有屁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