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手里的小脑袋:“我还要把你的头带走,这样你就永远都没有头玩了,新头旧头都没有喽。”
小孩鬼一下子就急了。
它是无头鬼,潜意识里对头是有无限欲望的,如果永远都没有头玩的话,那这个鬼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带你去,”它嗷嗷道,“但是你们人类不是都很怕死吗,我爸爸妈妈很厉害,会杀了你的。”
嚯,原来还是一家三口。
习暖了然,随口扯谎:“我欠了□□大佬三个多亿,他要把我抓走百般折磨,所以还不如死了算了。”
“哦,”小孩鬼点头,“那你跟我来。”
于是习暖就这样从容地拎着一颗头,和这个无头小孩鬼沉默地穿过了二楼的走廊,又走过了一楼的大厅,最后停留在后花园的南边角落。
这里花草繁茂,红色的大丽花在惨淡月光下散发着妖冶的美感。
习暖察觉到这里冒出来的浓重鬼气。
这就是她为什么要引诱这个小鬼带她来抄老窝,因为这些已经成形的恶鬼拥有正常人的智慧,他们会隐匿气息来掩盖踪迹。
这么大的民宿,如果要让她一处处找,那需要花费很久的时间。
“你们是怎么变成鬼的?”习暖随着小鬼走在及腰高的花草里,突然问道,“你还记得吗?”
“被人杀了呗,听我爸妈说是他们惹了什么人,然后把我们全嘎了,当时我还睡觉呢,再睁开眼头都掉了。”小孩鬼说起这段经历,就像讲起别人的故事。
厉鬼是怨气化身,执念不散,怨恨蒙蔽了最后一丝神志后,就会变成没有智商的杀人工具。
但恶鬼,鬼如其名,便是人性本恶之人死去后不愿投胎轮回,想利用鬼魂的便利从阳间争夺好处。
习暖觉得这小孩如今落得如此境地,说不定也是被父母连累的。
“到了。”
花园的角落停留着一口古朴的老井,四周布满了青苔,恐怕是多年都无人使用,但里面的恶念却满满溢了出来。
“我爸妈就在里面,你跟我跳下去,我让他们取了你的头,”小孩鬼说道,语气中隐含着兴奋,“放心,不会弄疼你。”
习暖轻呵:“那我谢谢你。”
她嫌弃地盯着井口,用手比量着大小,最后没办法,还是跟着小孩鬼跳了下去。
这是口枯井,没有水源的痕迹,跳下去之后,里面有条长长的隧道,自古井水阴,尤其家中有枯井的,无水活流则阴气凝聚,影响风水,招惹鬼魂。
这对恶鬼一家来说,正是最好不过的藏身之处。
“可恶,那王八居然如此厉害,”井中隧道行至一块宽敞点的地方,便听到里面有人t气急败坏道,“差点把我咬死。”
习暖打眼一看,就觉得这影子很是眼熟。
可不就是晚上在楼梯口碰见的鬼嘛。
当时虽没看见他的模样,但也大致记得他的轮廓,最有辨识度的其实是这只鬼的气息,恶意之大,显得她身边的小孩都干净了不少。
“可惜没把你咬死。”习暖冷冷说道,一道符却已经凌空飞去。
黑影惊讶地转过身来,她借着符纸的火光才看清对方的模样,是个劲瘦的男人,留着寸头,从额头到脖子有一道巨长的刀疤,但是致命伤应该是在心口。
他的心没有了。
那里有个透明的空洞。
“艹,你!”男人慌忙起身躲开,被小龟咬的满身伤口,此时动作也迟缓了些,直接被符咒烧到了手,“你怎么找到的!”
然后低头才看见他的好大儿就站在那,显然就是他把人带来的。
小孩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兴冲冲地摇着小胳膊:“爸,快把她的头割下来给我玩。”
“我要换个漂亮的新头!”
当爹的两眼一黑:“你换谁的不好换她的!你马上都要没爹了,你还要个狗屁头!”
只听见隧道里传来轻声哼笑,习暖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男鬼的身后。
她冰冷的五根手指抓在他的头颅之上,如同玄铁枷锁,使他动弹不得,极端的痛意让他忍不住嚎叫起来。
“饶了我,”他连忙示弱,“我们可以离开这里。”
习暖手中霎时间多了几张符纸:“你人性本恶,才会死后变成恶鬼,占据着这处地盘,把主人家吓得不敢居住,就为了满足自己活着时没能享受的欲望,如果我没闻错,你身上血腥味道浓重,你恐怕没少杀过人吧。”
她的力度多了几分:“你离开这里,不还是会去其他地方害人?”
“我也是倒霉啊,一家三口惨死山中,活着的时候什么好日子都没过上,你看我的娃那么小就被人砍了头,死后有怨气也是免不了的嘛,”男人辩解道,“我发誓,离开这里之后,我洗心革面重新做鬼,老老实实在山里待着还不行嘛。”
恶鬼撒谎都是不打草稿的,习暖没搭理他,几张符纸狠狠拍下,男人痛苦哀嚎几声,橘红色的火焰便着了起来,慢慢将他烧成了巴掌大的纸人。
小孩鬼看到爸爸被人炼化的全过程,吓得头也不想要了,转身欻欻地跑。
习暖将纸人塞进了兜里,不紧不慢地追了过去。
从井口跳出来,只听见小孩鬼尖利地嗓子大喊:“妈——”
随即“咚”的声巨响。
习暖和小孩鬼前后站着,就看到一个女鬼从二楼狠狠摔下,额头贴着张黄色符纸,头顶趴着只眼睛冒火的小龟,正在无力抽搐。
而二楼亮着灯的房间,窗户处露出了……一个拖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