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绿茶也太多了。
这边席辛飞车带着习暖往郊区开去:“空山寺?啊,我听说过,三年前我做慈善的时候,还给他们捐了不少的香火钱。”
空山寺是如今国内五大寺之一,习暖也是从高岑嘴里打听到的,能够达到一定规模的正规寺庙里,空山寺是距离他们最近的了。
“我们要送他去空t山寺?”席辛不解,“他是佛,送去寺庙里岂不是鱼进了水,更加自如了。”
习暖却摇头:“野佛不是真佛,况且它已心生歹意,占据别人的身体,已经接近邪佛之相,乃是佛家不容之物。”
“您灭不了他,所以找真佛来灭他?”席辛半理解道。
“就像教训熊孩子要找他爸妈,教训职员要找他的直属领导,假佛不怕我,怕的是真佛,”习暖笑道,“直接血脉压制懂不懂。”
席辛这次真懂了。
就比如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家里的孩子,想制裁他,直接从小孩入手最有效了。
车子到了空山寺时,主持和几名小师傅已经等在大门外。
晚上无人来上香,这里寂静的很,习暖麻利地跳下车,跑到后面厢体处,拔开了安全锁。
半扇门打开,一双泛着暗红色光芒的眼睛已经直直盯住了她。
杜昕醒了,甚至不知怎么撞翻了大片的符咒,如果空山寺再远点,他说不定真的可以冲出来,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轮激战。
显然他此时也认识到这些符咒虽然可以克制他,但也不是无解,因此又开始张扬起来,嘴角微微勾起,邪性的很。
“哼,小小法术,不足为惧,你以为就凭这些东西可以封印我吗?我可是佛,你不过是个玄师,你还真以为……”
他狠话撂到一半,人却突然僵住了。
佛头那双闪着红光的眼睛也连忙黯淡,仿佛刚才的得意都是假象。
“你、你带我来哪里!”
这么浓郁的香火气息,还有他最害怕的佛家圣地独有的威慑压迫,令杜昕顿时像被霜打的茄子。
这无异于把一只刚刚成年准备创出一番事业的鼠扔进了猫窝。
真佛悲天悯人,不与俗世交恶,对凡人的冒犯向来宽容,但对不走正路的佛,下手却从来不留情面。
它们憎恶佛路之上的任何歪门邪道。
对于野佛,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皈依,二是消失。
空山寺的主持与高岑有所联系,此时已经沉静地走来,那双慈悲的眸子看向他时却多显锐利。
“这是……”玄智主持望向那颗佛头,凝神思考片刻,“比勒佛?”
杜昕被人一眼认出了身份,默默地往后缩了半个身子。
他始终想不通,哪个缺德的能想出这种法子来对付他,居然把他送到空山寺来?
打架打不过就喊家长,有武德吗?
“怎么,您还认识他?”习暖感兴趣的问道。
玄智主持沉声道:“他四百年前生于如今b市得禄村,是当地一位乡绅为了骗百姓香火钱而建造的,谁知那地方地处偏远,百姓出村不易,想求佛就只能找他,时间久了,竟真的供奉出了一丝佛心。”
“可他诞生于世是因乡绅的贪念,虽有佛心,却极为入世,不久之后,便开始以修成的功法开始诓骗百姓,”主持将手中的金刚杵轻轻抛进了厢货之中,随之发散出近光颜色的线绳将杜昕紧紧绑住,“我们十年之前就开始遍访国内山野寺庙,想要将在外的野佛收归,便查到了他。”
杜昕被金刚杵的佛光勒的目呲欲裂,如同撒泼的孩童般胡乱打滚,涕泗横流。
“不要,”佛降下的惩罚之痛,从内心底发出,与之相比,习暖的符咒只能说是皮肉筋骨痛,“我错了,饶了我。”
来自信仰的恐惧,并不是武力带来的。
而是生于本能的威慑。
“没想到,我们查到得禄村时,通过村人的口中了解到他的传承和历史,便认定他已经达到邪佛标准,照理来说是应该把他带回空山寺。”
习暖看见杜昕头顶一道轻飘飘的白光闪过,然后无力地坠落进了佛头之内。
苍老的石制佛头泛起了层层柔光,来自大雄宝殿的钟声荡气回肠,使他的邪性乖乖收敛,听话地闭上了那双佛眼。
“他这一路走来,应当夺舍了不少人,”习暖猜测,“他知道世人收藏喜爱买古佛头,于是自断身首,通过买卖的方式传递于人人之中,靠吸取这些人身上的功德作为自身修为,就像杜昕,原本是个人人称赞的烂好人,如今被他消耗的已无半点功德,因此也失去了价值。”
所以,他便借杜昕的拍卖行之手,要把自己卖给真正的有钱之人,吸取更多更丰富的功德。
没想到玩脱了,碰见了习暖,竟然直接被扭送过来。
玄智主持倒是很高兴:“我们一直在找他,没想到他就在a市活动,也算解决了我们的一大麻烦。”
“那要怎么处置他呢?”习暖好奇地问。
玄智主持的弟子们将比勒佛从车上抬下来,甚至人性化地给了他选择:“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若是想洗心革面,重新皈依,便将他放置在法堂之内接受日夜洗礼;若他一心向恶,便直接散了佛心,当场销毁去了。”
佛头了无生气,看起来并不像有什么意识的。
寺外松涛阵阵,几人就这样有耐心地等待他做出选择。
久到乌云散去,皎月当空,这颗沉寂的佛头终于又睁开了眼,发出了低迷地应声:“我不愿皈依,宁死不依。”
玄智主持闻言,不意外也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