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然不怎么饿,原本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周唯鱼碰着杯,闻言不轻不重地把酒杯放回了桌面。
正举着酒杯的周唯鱼:???
季昭然非常短促的“哦”了一声:“你崇拜他?”
宁稚安觉得自己该一碗水端平:“我也崇拜您!”
季昭然慢条斯理地擦净手每一根手指:“也?”
想到季昭然那该死的胜负欲,可能不甘于跟周导处于持平的位置,宁稚安便又补充:“季老师,您是我从小就崇拜的老艺术家!”
季昭然手指的动作停住,眼皮猛地一跳。
他放慢声音,一字一顿地问:“从小就崇拜的、老艺术家?”
“对!”宁稚安为了让自己有理有据,便认真地举起例子来:“您十八岁演第一部电影的时候,我才八岁,上小学二年级。那时候电影院票价可贵了,我爸发了工资带着我去看电影,说这个演员演的可好了。我当时就在心里想,屏幕里这个叔叔好帅呀!”
季昭然轻声重复着,唇角勾起,笑容里带着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这个、叔叔?”
如果宁稚安没喝那几口啤酒,一定会很有眼力价儿地从季昭然目光里读出来他的意思。
——不如你再组织一下语言,重新说一下这个事情。
但是现在的宁稚安完全没有领会。
眼前这个人,可是对他多有照顾,还能避鬼的季老师呢。
宁稚安眼眸清亮,像是融化的糖霜,孺慕之情将胸腔溢得微微发涨。
宁稚安轻轻开口。“季叔叔。”
这一声季叔叔,语气乖的得一塌糊涂。
季叔叔的喉咙几不可查地动了动。
——紧接着,宁稚安浮起一丝崇拜又羞赧的神情,放轻嗓音说:“您真是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我从小就拿您当榜样。”
演员的台词功底好不好,在这里一目了然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昭然觉得这个“老”字咬音格外清晰。
怎么这么扎心呢?
……季昭然平静地仰头饮尽了一杯酒。
他喉结生的优越,上下滚动间划出一道很有压迫感的线条。
喝完酒,季昭然笃定地说:“你喝多了。”
宁稚安否认:“我没有,我很清醒。”
“你醉了。”
“我没醉。”
跟这个玩意儿讲道理实在太糟心了,季昭然觉得自己现在需要抽根烟冷静一下。
他抓起烟盒和打火机,准备去阳台吹吹风,目光一斜看到周唯鱼跟刘满江,又感觉他们俩会继续忽悠宁稚安喝酒。
季昭然便顺手把宁稚安也拎到窗台,隔着一扇透明玻璃门,季昭然靠着栏杆,垂眸点了支薄荷烟。
宁稚安站的直挺挺的,不解地质问:“季老师,你为什么要让我在这里罚站?”
年关将至,不远处的商业街挂起了红灯笼,窗外的夜景不算很繁华,但是却自有一番热闹淳朴的韵味。
季昭然背靠夜色,整个人显得愈发挺拔。修长的指骨夹着烟,缭绕的烟雾熏得他眯了眯眼。
季昭然言简意赅道:“站着对你有好处。”对脑子有好处。
话是这么说,但是宁稚安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季昭然抽烟,要把他也拎到这里。
宁稚安睁圆眼睛,张了张嘴,想跟季昭然争论一下。
季昭然不咸不淡地补充:“听老艺术家的话,没错。”
于是宁稚安又紧紧闭上了嘴巴。
屋里,周唯鱼和刘满江就着花生米喝得酒意正酣,不知怎么的,忽然聊起了白无常。
“今天冬至,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给那位白无常大人供上一盘饺子啊。”
“没想到阴间的鬼差这么热心肠,救了我一命,又救了冯老一命。”
“救冯老的不是那个阴间明星吗?”
“对,那个明星功劳更大,冯老说想给他立个像供奉起来,毕竟岁数大了,想图个心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