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心里有些五味杂陈,是替那些曾经被时裕归伤害过的人,以及他们的家属。
“听说惨死的那家人还留下了一个儿子,那孩子全家出事的时候,他没两个月就要高考了。”
“啊?这么紧要的关头,出了这档子事,那孩子成绩还不得受到影响?”
“何止是成绩受到了影响,简直是人生都受到了影响!那孩子家里再也没人能供他上学,他只能放弃学业开始谋生。”
“诶,我听说那孩子成绩可好了呢,从小到大各种优秀学生、荣誉证书拿到手软!”
“可惜了啊,大好的前程。”
“我还听说那孩子这些年活得可不容易了!他爸受人蛊惑也参与了诈骗,一堆人追着那个孩子讨债,过去很多年了还不得安宁呢!”
一位挎着菜篮子的老婆婆摇着头,有些焦急地道:“冤冤相报,冤冤相报啊!”
周围人附和起来:“是啊,现在也是快高考的日子,那帮人也是用同样的方式在对这孩子讨债。”
也有些激进的声音七个不服八个不忿:“这不是活该吗?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很多人听到两个少年同样的经历,厘清了前因后果之后,选择不再妄加评论。
做父母的欠了债,报应到子女身上。这件事究竟是对是错,旁人很难说清。
流言像荆棘,铺满了时颂今走过来的这一路,刺得他心里阵阵疼痛。
就算他们说的都是对的,就算时裕归罪该万死,可是这跟自已又有什么关系呢?
自已错就错在流着他身上的血吗?可是这又哪里是自已可以选择的?
没有愤怒,没有不平,时颂今只是觉得有点委屈。
他这一路上的平静,更加激怒了某些爱看热闹的人。
他们不分青红皂白,仿佛时颂今就应该是一副无地自容、引咎自责的样子,才能够平息众怒。
他们犹如被点燃的火炬,一个接一个的传递着自诩正义的怒气,流言的妖风一刮过,燃烧的情绪便更加旺盛。
时颂今在校门口站定,只见刻着“左梁六中”校名的石碑上面,赫然贴着两张巨大的横幅。
——还我血汗钱!
——杀人凶手时裕归,六中之耻时颂今!
白底红字,鲜艳到刺目,像是两张浴血控诉的血书。
时颂今蜷了蜷手指。
这是他的母校,是教育他、包容他的母校。今天就这么因为他而蒙羞了。还是以这么轰轰烈烈的方式,也算是建校以来头一次了。
目之所及,包围圈的中心依旧是一些熟悉的面孔。
校领导、老师同学,又一次集体到位。比高诗慧的父母来闹事的阵仗还要大上许多。
三班的麻雀们站在校领导身后,蠢蠢欲动地想要走出校门和门外那些偏听偏信的人理论个清楚明白,却又被老师们按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