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嘉珺心道他其实一点也不惧被蛐蛐,主要是怕自家媳妇儿脸皮薄。
洪泸泸却是倒是比韩嘉珺淡定多了,谈个恋爱嘛,你情我愿的、名正言顺的,不丢人。
因为她的家庭原因,虽然她没谈过恋爱,对感情仍然怀揣着懵懂和憧憬,但是态度也是十分坦然。害羞,但不忸怩。
天光渐暗,人潮向同一个方向涌去。
韩嘉珺看着流动的人潮有些蠢蠢欲动:“他们都是去干什么的呀?”
洪泸泸点亮手机看了眼时间,了然道:“火把节火把节嘛,天快黑了当然是要去点火把。我们也过去吧!”
入乡随俗,几人也流入了人群。
寨子口,他们接过了当地人递过来的火把,一个接一个,互相传递着火种。
伴随着优美的月琴声、嘹亮的山歌声,身披着绮丽的霞光,源自五湖四海的人自发成群结队,举着火把在房前屋后游转。
一簇簇的火把凝成了长龙,映亮了远处的山野。置身此景,恍惚间有一种原始部落的感觉。
灵山秀水中的村落是居民们的庇护所,部落中的原住民们用艳丽的颜色装点着自已的身体。
古老而神秘的歌谣传唱的是对自然的敬畏之情,火种传递的是生的希望。
身为游客的他们,都只是大自然中的一位过客。
仲夏酷暑与火源热气迭加,催得人汗如雨下。野性和自由却在尽情挥洒的汗水中被全部激发。
最终,游行的人群汇集成一处,用手中的火把共同点燃了篝火。火光愈盛,炽烈冲天。
歌舞声从未止歇,从日落西山,到暮色低垂。
少年少女们也都和素不相识的旅人一起,手牵着手围着火把绕成圆圈,伴随着嘹亮悠远的歌声,踏起了欢快的步伐。
除了洪泸泸和姜湉湉的舞蹈卡得上节奏,其余的人基本上都是主打一个氛围。
万仞和祁良这两个除了翻墙熟能生巧之外,并没有什么艺术细胞的人,跳起舞来简直堪称灾难现场。动不动就踩到旁边人的脚、撞到旁边人的肩。
周景林则是手脚像块木头般僵硬,提线木偶般被人群推着走,被旁边的人带着高举手臂。
韩嘉珺只比另外几个男生强一点点,起码没干出给自已绊个跟头这种事。
直到越来越多的人热了、倦了、跳不动了,这场以篝火为圆心,大片空地为直径画圆的广场舞才彻底结束。
火把节是有杀牲畜的习俗的,空气中老早就弥漫着烤肉的焦香。大家绕圈而坐,分食着大块大块的烤肉。
酥脆的外皮和柔嫩的肉质带着原始质朴的香气冲击着味蕾,众人纷纷埋头苦吃,话都变少了不少。
垫了肚子,补足了体力之后,氛围使然,自然是要趁着热络把酒言欢。
当地的人好客豪放,喝酒都不用杯盏,准备的全部都是大海碗。饶是几人在北方长大,面对如此阵仗心里也有些犯怵。
把酒斟满,祁良站起身,颇为豪迈地说着有些伤感的话:“等过一阵报了志愿,咱们就得收拾收拾各奔东西了。像现在这种聚在一起的机会,聚一次少一次了,所以今天,大家都放开了喝!”
韩嘉珺站起身,按着祁良的肩膀让他坐下:“在座的各位谁都可以敞开了喝,就你不行。”
祁良“嘿”了一声,眉头一拧,表达着自已的不满:“老韩你瞧不起我!”
韩嘉珺斩钉截铁,一秒都不带犹豫的:“对!”
祁良用指尖沾了两滴酒,滴在眼下,作流泪状:“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不是想扫他的兴,实在是上次这家伙醉酒给韩嘉珺整出心理阴影了。别人就算喝醉也是可控的,这家伙喝多了就像一只没拴绳的哈土奇,压根治不住。
韩嘉珺已经立下过誓言,再也不和祁良喝酒了。
当初韩嘉珺追祁良追出去二里地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韩嘉珺只好软了语气哄他:“咱们小酌怡情吧,大醉伤身。你想想上次你喝醉了多难受啊!”
祁良豪气干云地挥着手:“能和我的好兄弟们一醉方休,再难受我都不怕!”
韩嘉珺沉默了。
喝吧,出来玩一次,开心就好。不就是喝醉一次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有点费人。
周景林接过快赶上他脸那么大的碗,好奇道:“这一碗下去还不得撑够呛啊?”说罢,他将大海碗端到鼻尖下,轻轻嗅了嗅。
万仞捕捉到他的动作,询问他:“之前没喝过酒吗?”
周景林乖乖摇头:“从小被灌输的都是未成年人请勿饮酒。”
祁良还没喝呢,就解开了禁锢般兴奋道:“没关系,咱们成年了。以后喝酒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可以光明正大了。”
祁良的样子看着还挺有酒瘾的,就是他的酒量属实配不上他的野心。万仞是个盖儿高,基本上一沾就倒。
韩嘉珺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这俩可能最后还不及两个女孩子清醒。他现在只能指望周景林的酒品能靠谱些。
否则如果真的三人全都人仰马翻,自已无暇挨个顾及,两个女孩子一个瘦、一个小,是决计搞不定这些人高马大的酒蒙子们的。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的战况并没有很惨烈。
姜湉湉滴酒不沾,万仞心里装着事,就是端起碗做个样子,周景林浅尝辄止。三个人都十分克制。
最终还是祁良、韩嘉珺和洪泸泸三人喝得火热。
也许是因为热气熏得人酒意上涌,也许是周围欢声笑语的氛围太过感染人。几碗青稞酒下肚,三人便大汗淋漓,双颊绯红,已然有些飘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