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愿为颜礼日日束发,可真正能名正言顺做他的妻为他日日束发的人,当然不会是他。
颜礼不会应允他,因为他早就已经允诺了别人。
“陛下,你恨我怨我都好。但…再忍耐我一段时间吧。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亲手把这个太平盛世交到你手上。我心愿可了,自会离开,永不再踏足中原。”
淮宁望着颜礼离去的背影,这些天他没有以泪洗面,可现下两行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
颜礼早就已经预设好了一切,包括离开。
何必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又如此不堪呢?
淮宁抬手掩住上半部分的脸。晶莹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珠子不断滚落,瑟瑟抖动的长睫如同在水里被浸透,紧咬着的嘴唇再一次渗出丝丝缕缕的血痕。
天将亮未亮。这一觉颜礼睡的沉重又不安。
勒其打发了手下伺候的人,亲自为他更衣。
颜礼侧头看着铜镜里映出的他背上的那道疤,早就已经不痛了。这里被那人抚摸过百次千次,他的手指微凉,生怕弄疼他,总是轻轻滑过。
他的指尖每掠过一次,似乎也就为他消减了一分的疼痛。
勒其为他换上劲装盔甲,颜礼只觉恍惚。
有生之年,他再一次穿上了这身装束。
“殿下…“
勒其半跪在地为颜礼整理衣摆,可他这个样子自己竟情不自禁就这般称呼。
颜礼眉眼微蹙:“你叫我什么?”
勒其似是意识到自己失言,急忙颔首致意:“大人。您这个样子,属下不自觉…好像回到了从前。”
颜礼俯身把他扶起,静静端详着自己镜中他熟悉的模样:“这一次,还会凯旋而归吗?”
“大人,请您别再说这样的话。”
勒其眼中隐有哀求。从前是那位中原太子以身殉国,他绝不能看着自己效忠的殿下也步入中原太子的后尘。
颜礼反倒格外轻松,哈哈一笑。
窗外破晓,天空翻出鱼肚白的淡青来。
“当然会大获全胜。”
颜礼望向勒其:“我可是答应了叶太医要将你平安无事的带回来。”
“别让我食言。”
勒其眼中泵现出惊异和错愕,有些难以置信道:“…什么?”
“快去吧,该到出发的时间了。”颜礼极力掩饰着他心底的空缺,展颜一笑:“他在殿外等你。”
闻言勒其难以自控的瞪大了眼,匆匆行过简单的礼数后就急忙跑了出去。
颜礼望着他迫不及待跑向心爱之人的背影,手缓缓覆上自己的胸口。
心底空落落的,但他却不知该如何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