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鸢儿的话,如轰天巨雷,让季如风震在原地,他望着地上被撕碎的供纸,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见着他这样,林鸢儿唇间漫过苦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我父兄为大夏鞠躬尽瘁,不该落得个弑君谋逆的下场。
是这个伪君,他要杀父兄,还要将污名灌在林家,灌在父兄身上,将他们一世清名毁于一旦。
若不是父亲以死明志,我林家早就满门抄斩,可是尽管被判流放,这个伪君还是不肯放过林家。
可怜我林家上下一百三十八口人,都被这个昏君给害死了,这个仇,你说我怎能不报?”
林鸢儿声泪俱下,季如风心绪此时也如同乱麻,先前,他一直以为是慕霁和崔远山为了夺权,才设计害了林老侯爷。
可是如今林鸢儿说一切都是圣上所为,他身为忠臣良将,一时间实在难以接受。
可是林鸢儿所说的这一切,又不无道理,是啊,若没有圣上默许,崔远山和慕霁,又哪来的胆子,敢加害于林家。
只是,林鸢儿如今要做的,是向当今圣上复仇,这等同于自杀。
不,不能让她这样做。
想到这里,季如风猛地看向她,“鸢儿,他是皇帝,掌生杀大权,只要他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
侯爷在世之时,我曾答应他,要好好照顾你,你听我的话,不要再报仇了。
承诀如今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待太子即位,承诀定然是会为老侯爷,为林家昭雪的,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昭雪?呵呵,如风哥哥,你信吗?太子是夏皇的儿子,怎么可能为了林家,去质疑自己父皇的安排?
我林家一百多口人,已经没了,若是我不能为他们昭雪,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上天既然让我活着,就是要我亲手替父兄、替林家报仇,就算我死了,我也要让天下人知道,这个伪君子不配坐在那高位之上!”
林鸢儿此时情绪已经陷入到激愤之中,加之常年被幽禁,一下子脸色煞白起来。
季如风一见,连忙将她扶住,却被她一把推开,望向他的眼神都带着疏离冷然。
“既是你不愿帮我,那我便自己报这个仇。”
说完,她拿起令牌踉跄着准备离开,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间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前扑去。
“鸢儿!”
季如风连忙伸手将她扶住,这时外面的环儿听到动静,赶紧冲进来,见着林鸢儿晕倒在季如风怀里,连忙开口。
“小姐自从密室出来之后,身子一直虚弱,又连日来赶路,季将军,快些将小姐放到床上去。”
季如风连忙将林鸢儿抱进内室放在床上,环儿赶紧倒了杯水,又拿了颗药放进她口中。
没过多久,林鸢儿缓缓睁开眼睛,环儿赶紧上前。
“小姐,您没事吧?”
林鸢儿摇摇头,目光转向坐在一旁,满脸愧疚的季如风。
“如风哥哥,今日你能来见我,鸢儿已经很感激了,你还是走吧,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她的话,让季如风心如刀绞般难受起来,只见他握住林鸢儿的手。
“我帮你,鸢儿,我帮你,十年前我没护住你,这十年我生不如死,既是你想要做,那我便陪你一起,你安心歇息,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回禹州。”
说完这句话,他目光落在放在一旁的猛虎令上,随后拿起来。
“你等我消息。”
扔下这句话,他拿上令牌离开,当他的身影消失,林鸢儿收回目光,脸上浮上一抹亏欠。
环儿见状,忍不住开口,“小姐,季将军真的会帮我们吗?”
“他会的,只是这次我利用了他对我的情意,这辈子怕是还不上了,环儿,我累了,我想歇歇了。”
“是,小姐,您好好歇息,环儿先出去为你熬药。”
环儿起身走了出去,林鸢儿看向窗外,眼泪滚落,她喃喃自言。
“如风哥哥,对不起,若有来世,鸢儿定不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