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洛施干脆利落的,拿出目测能捧在手心上的两个小盒子后,就再没动了。他那一举措显得画蛇添足。
“我找了好久,几乎翻遍了整条街,”洛施装作没看见他将右边纸笔推走又拉过来的小动作,开门见山道:“这才让我碰见了勉强能与李掌柜身上味道相近的香味。”
钱卫不由自主的往她那边靠,“你找香做什么?”原来那么着急离开客栈,是去做这个的。
在几人进来后,他的目光特意在平熙身上停顿,注意到他满头大汗,一看就是一路周折,揽着另一个男人给累的。这也表明,洛施一回来,其实就往他这边赶了。
钱卫思路清晰,笑容浓郁了些。
“你没有发觉吗?”洛施神秘兮兮的睁大双眼,整个人快要缩近钱卫的身前,“她白日里倒下的茶香气浓郁,甜丝丝的。唔,那是我喝过最好喝的茶了。”
钱卫脑筋一转,张了张嘴,“原来是这样……”
他见洛施喝过茶后满脸欣喜,便接过茶壶,一杯杯的替她再添。怎么也没见她之后露出那样的神情?
“你说什么?”洛施没听清。
“咳,”钱卫本想埋在心里,但一想到之前自己的信誓旦旦,不吐不快了起来,“我不也为你添了茶水吗?”
谁料,洛施没听出他话中的另一层意思,还是一脸认真,“问题就在这里。”
她知道钱卫没喝那杯茶,光顾着忙活其他事了,多言解释着:“出自你手的茶水淡而无味,就是一杯多了点茶叶沫子的温水。”
“虽是经由不同人手,可再怎么说,都是同一个铜壶,怎会不一样?”钱卫恨不得浑身挂上问号,急道。
他虽急切,也没有感受过,却是从来没有怀疑洛施的意思。
洛施自然了解他,闻言只是淡然按住了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撑在桌上,“我后来问了平熙,问他喝过那茶是什么感觉,你猜他说了什么?”
面对她乐此不疲的卖关子,钱卫很是配合,象征性的,看了一眼将男人安置在屏风右侧的一张躺椅上后,一脸悻悻蹲坐在凳子上的平熙。他没有过来打搅,或许是洛施的叮嘱,或许是他很累,根本不关心他二人在说些什么。
钱卫道:“我猜不到。”
得到这个回答,洛施很是满意,“他说那茶很苦。”为了贴合讲故事的氛围,她的语气要多夸张有多夸张,“那苦涩的味道在他的舌尖上蔓延着,说是初春黄连的味道都比不过;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就像是走在荆棘林中,就连每一次的呼吸都仿佛充满了绝望与悲切。”
从头到尾,钱卫没有半点走神的跟着点头,但听了这么多,他大概能跟着洛施一起去推测那茶水的特殊,但有一点,他还是不解其意。
钱卫指着脂粉奁,“那这些,又与脂粉有何关系?”
洛施一本正经:“我想试试,用它们来泡茶。”
“啊?”钱卫大脑快要宕机,发出了一个声若蚊蝇的语气词。
“我本来在想只有我闻到了那个味道,以为是她身上的脂粉香,”洛施耸耸肩,“后来喝过以后发现香气是有了,味道却没跟上。”
东施效颦果真不可取。
洛施正垂头丧气呢,钱卫却一拍自己脑门,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喝进去了?”
“有什么问题吗?”洛施嫌他大惊小怪,随即想了想,却是慢慢道:“你也想喝?”
她从师父那里学了不少有的没的,可唯独泡茶,是少数没有被她荼毒过的。
唔,要喝也不是不行,但技术不当,就怕他嫌弃啊。
钱卫哪有她那么多余又富饶的想法,他失智般抓头发,完全不顾形象,“你知道脂粉是什么东西吗?那不能喝!”
也怪他,洛施说她从前待在山上许多年,对于许多东西是没有清楚的了解过的,还有他随洛施去采买的许多时间,都是眼看着她专门挑外观精致的物件,只求“好看就行”。
他应该早早想到和她解释,而不是任由她的心性随意。
钱卫操碎了心,琢磨着一路走来,见证过的洛施的神奇体质能不能让她熬过脂粉水。
可现在来看,别管答案是能还是不能——
找大夫就是!对,找最好的大夫!
钱卫要去拉洛施的手,急躁的想要冲门而去,但那只手停在桌边,就被洛施拂去,她歪头困惑,“我知道不能喝。”
洛施指了指自己,面无表情,“我看起来有这么笨吗?”
她在买之前是特意问过铺子老板的,虽说收到了对方无比震惊的讪笑。
钱卫还是不敢轻易缓神,然而洛施麻利的将桌上的脂粉奁收进了布包里,顺带将钱卫按回了凳子上。后者一想到自己的失态,完全不想出声。
不一会儿,他的脑筋九曲十八弯的转绕,算了,丢脸是小,发现问题还是好的。总而言之,他以后得多给洛施介绍山上可能没有的东西。
嗯嗯,先定个小目标,跟随洛施游荡在市集时,至少要花够两百两才能收手。
钱卫很快恢复好精神,一抬头,洛施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幅画?”
又是画?钱卫心道,忍不住皱眉。
只听洛施继续道:“是一幅没有名字的画,画上是一个令人神魂颠倒的美人,无数人一掷千金想要一睹为快。”她转头,“你听过吗?”
“听过。”钱卫讷讷的点头。
“那是什么样的?”洛施抱着,因他家财万贯,所谓奇珍异宝所谓瑰丽珍馐,都不过手到擒来的希望,“你见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