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也不清楚,面对这样的刑事大律师,他是否能有把握从其的话语中剥离分析出些许线索来。
凶手现场都做的这么干净,恐怕是早就酝酿好这个计划了,自然更不会怕一场审讯。
dna匹配的结果还在等候中,贺瑱便又晃悠到了解剖室在外面看着宋知意的复检。
宋知意也抬眼瞧见了他,朝他招招手,他立马进了无菌室换衣服。
“有什么新发现吗?”贺瑱左手支着自己的下颌,半俯身撑在解剖台的另一侧问道。
宋知意看他一眼:“小心滑。”
“怎么会?”贺瑱话没说完,他的手肘就没撑住,打了个出溜,险些和解剖台上苍白的孙靖仁嘴对嘴来个近距离接触。
他赶紧呸呸呸了几声,骂道:“你下次少说话,乌鸦嘴!”
宋知意的唇角微微有些上扬,又说:“好,我不说了。”
贺瑱瘪瘪嘴,一向如此,又赶紧把这个话题跨了过去,说道:“对了,你复检又做了些什么?”
“当时紧急,主要是确定了死亡时间以及死因。今天我打开了他的脏器,看了胃中残留。”宋知意侧过身,将身侧的托盘让了出来,叫贺瑱看个清楚。
贺瑱瞄了一眼就不想继续看了,扭过头就说:“啧,你告诉我就行,我不喜欢看这消化又没消化的东西。”
宋知意也不再为难他,只是大概给他分析了一下:“根据消化的程度判断,他在死前的三个小时左右吃过鸡肉、牛肉、土豆和部分小麦产物。”
贺瑱掏掏耳朵,琢磨了一下:“牛肉汉堡、炸鸡还有薯条?”
“聪明。”宋知意这一声称赞也不知道是不是由衷的,但贺瑱听着却觉得他嘲讽意味严重。
“少糊弄我!”贺瑱板起个脸,“下次直接说,不用考验我的推理能力。”
宋知意笑笑,他咂了咂嘴便又说:“不过这孙靖仁吃得够不健康的啊,估计是在监狱里被憋坏了吧。”
“也许。”宋知意并不否认,又说,“那么他的晚饭吃的就是这些,按照他的死亡时间为周六晚上九点到十一点推算,他的晚饭也就是在六点到八点吃下去的,符合尸检判定的时间。”
贺瑱也点点头:“那我就去调查一下他这个晚饭是在哪里吃的,什么时候吃的。是否当时身边有可疑嫌犯,还有他的整个动线是什么。”
贺瑱又去给大堂经理打了电话:“我们再确定一下孙靖仁办理入住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左右,对吗?”
大堂经理这两天因为酒店整个被封了,也只能在家休假,听到贺瑱的声音还被吓了个激灵:“对对,我们这边的系统显示的是14:08登记入住,这个可以确认的。”
“好,那他是否有下过楼出去吃饭,大概在六点到八点的样子。”贺瑱又掏出了自己的小本本,准备着记下。
大堂经理顿了顿,没直接回复:“警官,我们现在也没去上班。这样吧,我一会儿联系一下那天值班的两个前台,给你确认一下。”
贺瑱应了一声,又多问了几个问题:“如果他没有出去,是否有点外卖送上楼?前台是否有看到他出去过?他的身边是否有过任何的人和他一起,不论男女老少。”
大堂经理确认了一遍自己都一一记下了,这才挂断了电话。
等过了约莫有二十分钟,他的电话就又打了回来:“警官,我确认过了。因为当天孙靖仁入住的时候提了那个特殊的要求,又脾气有点差骂了前台两句,所以他们记得还算清楚。”
“但是他们确认孙靖仁在入住之后,就没有再踏出来半步。而且我们的外卖都是需要送到前台,再由机器人送上去的,所以我们也能确定没有任何送到601的外卖。”
这倒是奇怪了。
贺瑱皱皱眉头:“饭是凶手带过去的?那也说得通,毕竟有菜才好配酒。就是有些怪,汉堡佐酒这件事,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宋知意一直在他身侧听着,也不曾多语,只是暗自又在心里思索起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他看着解剖台上孙靖仁的尸体,忽而皱起了眉头。难道是他疏忽了?可是证据表明了就是如此,所以到底是哪里出现问题了呢?
他抿着唇,面容上浮现起一层愁容,紧蹙的眉眼却是更好看了起来。
贺瑱瞄了他一眼,又转了脑筋,夸赞道:“行,还得是我们宋大法医,这发愁都比其他人那苦大仇深的脸漂亮多了。”
宋知意没搭理贺瑱,只是迅速将自己整理的报告笔记翻了出来,一一对应着再查看。
贺瑱也闭了嘴,他知道自己现在再开玩笑就不是时候了。他也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等着宋知意给他一个结果。
可等宋知意回过神来,已经过了一刻钟。瞧见贺瑱还在,他方才又说:“我需要去和朝澜市这边的人确认些东西,再重新做出分析。”
贺瑱“嗯”了一声,又点点头,亦步亦趋地似是准备和宋知意一起去。
宋知意也由着他,可还没到半路上就被检验科的同事截胡了下来。
检验科同事一看到贺瑱就扬起手中报告,拔高了些许声线:“老大,正准备找你去呢,结果就在半路上遇到了!”
贺瑱瞥了宋知意一眼,见他仍沉浸在充斥着疑惑的思绪中,并不看自己,也叹了口气。
宋知意现在没他也无妨,故而他便也去搭上了检验科同事的话:“怎么了?出结果了?好还是赖啊?”
检验科同事的脸也不绷着,似乎还有几分笑意,贺瑱也猜到了个大概:“看起来是有眉目,说说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