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即拐进了一间会议室,将报告拿到自己跟前也没看,只等着检验科同事的汇报。
检验科同事将报告翻了开来,指着上面的几组匹配说:“这个我们确认了,就是当时打扫卫生保洁掉下的皮屑,所以算是环境污染。”
“然后这一组,嘿嘿,老大你自己的。下次你可得记得,再焦急也要戴帽子戴手套再穿了鞋套再进去,不然可老给我们添乱了!”
贺瑱被他说了一嘴,也不尴尬,只是立马认错:“知道了知道了,我下次一定!这回确实是听到说保洁已经去清理了,所以太着急了点。然后呢?快别卖关子了,把正经地拿出来说了。”
检验科同事听罢,也不再故意揶揄自家老大,又指着最后一张纸上的信息解释说:“这一组……就的确耐人寻味了。”
“怎么说?”贺瑱忙问。
检验科同事又说:“虽然我们没有在库里找到对应的dna样本确认,但是……我们找到了和他相似度超过99的一组dna,而这组dna则是隶属于三年前发生的一场□□致残案的女性受害者,她的名字叫做——”
“陈晓勤。”
审讯
贺瑱适时地打断了检验科同事的话,直截了当地报出了陈晓勤的名字。
他深吸了一口气,从不曾想到陈晓礼竟然真的就和孙靖仁的死扯上关系。即便他不是真正的凶手,他也必然到过案发现场了。
“老大,你知道?”检验科同事有些惊讶,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那这组数据的主人,恐怕就是这位陈晓勤的家人了。”
“恐怕是她哥哥。”贺瑱仍是不敢置信自己的朋友、看重的人竟然也会这样知法犯法。
可事实就是如此,他也无法更改。即便是之前一直逃避着觉得陈晓礼是嫌疑犯,但在之前没有具体证据之时,他也是一直在心底忽略陈晓礼这个人。
可如今,他却只能面对现实。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知该如何抒发自己心底积压的情绪。他抿了抿唇,又说:“行,我知道了。”
说罢,他便行色匆匆地离开,但却又如无头苍蝇般在走廊里转了好几圈。
他还等着陈晓礼加入他们支队,做他们对外汇报的出口呢,怎么就会变成这样了?
陈晓礼不是说过吗?他的那根笔只为了真相而战,可如今……
贺瑱只觉得心中酸涩得要命,可还是强压下这一口气,去找了陆何:“那个律师杜诩联系上了吗?”
陆何刚撂下电话:“我正想去和你说呢,老大。杜诩虽然平日里是全国飞,但是他的办公室是在沣潭市,多的时间也是留在那里,现在也一样。”
所以,他们现下必须要回到沣潭了。
贺瑱不多思索,便又说:“我现在开车,我们回沣潭。你在路上联系队里的同事,把杜诩和陈晓礼都请来。”
“陈记者?”陆何有些懵,手上要拨电话的动作顿了顿,“他真的和这件事扯上关系了?我还以为……没有他什么事呢。”
贺瑱的眼睛紧紧地闭上,指尖扣在掌心里,却是实话托出:“在案发现场发现了陈晓礼的毛发。我也不愿意的,可是我……没有办法。”
陆何听罢,却是揉着脑袋念叨了一句:“好奇怪啊,凶手明明那么缜密,对犯罪现场的清洁也到位,怎么可能又留下了毛发?”
贺瑱摇摇头:“不知道,问过也许就知道了。”
剩下的同事被留在了朝澜市,只贺瑱和陆何二人往回赶着。
贺瑱不着急去见杜诩,让他这个大律师坐坐冷板凳也是好的。
只是在踏入审讯室见到陈晓礼之前,他还是有些踌躇。
可该面对的,终归还是要面对,他没有看陈晓礼的眼睛,更不敢与那么真挚的目光对视。
他就只是垂头就坐,盯着dna比对报告开了口:“陈晓礼,知道我们为什么请你来吗?”
“不知道。”陈晓礼茫然地摇了摇头,可也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尝试性地问,“我……应该没有犯什么事吧?”
孙靖仁的案子被压着,朝澜市那边有些波澜,却并没有惊到沣潭市的民众们。
陈晓礼自然而然地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又问:“贺瑱,怎么了?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吗?有命案,还是我的稿子哪里不对,引起恐慌了吗?如果是的话,我一定赶紧出声明,千万不要出什么大岔子,影响你们还有不明真相的人啊!”
瞧,他依旧如原先那般,关心着他的文字和等着汲取真相的民众们。
贺瑱只觉得手指尖有些发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凶手,去杀人呢?他真的杀得了人吗?
他舔了舔有些缺水干涸的嘴唇,抬眼就撞见陈晓礼焦急等候他回答的目光,随即又沉重地说了事实:“孙靖仁死了。”
陈晓礼的反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顿时就呆在了原地,眼底有迷茫却也有几分畅快与释然,但转瞬即逝的又变成了强装出来的镇定。
可无法掩盖的却是眼底真实的那一抹畅快与放松。
那是一种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他和陈晓勤了的情绪。
这没什么问题,就是一个受害者家属对施暴者死亡一事的正确反应。若是他异常平静着,才可能是真的凶手无疑。
“孙靖仁是……?”陈晓礼还想装作不识。
可立马又被贺瑱拆穿:“三年前,孙靖仁在朝澜市第一中学外的小巷子中侵犯了你妹妹陈晓勤,并刻意殴打她致残。而后被捕入狱,判刑五年,却又因为‘表现良好’而提前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