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对万仞的过度关心成功扰乱了两个人的神智。祁良敷衍地敲了敲门,也没管里面吱没吱声,自顾自地走了进去,周景林紧随其后。
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如果万仞在嘤嘤哭泣,他们便化身解语花柔声安慰;如果万仞在寻死觅活,他们一定会严词制止并帮助他重燃生的希望!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过度脑补了。
万仞对两个人几乎算是破门而入的行为只闪过一丝愕然,随后便恢复了镇定,垂下眸继续和手里的画死磕。
祁良和周景林见状,舒了一口气。起码脑补中那些离谱的画面没有成为现实,现在的情形显然更容易接受。
祁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垂,劝万仞:“仞哥,快两点了,赶紧回屋里睡觉吧,六点多又要起来了。”
周景林则是大秀茶艺,以退为进:“是不是我们在,打扰到你了?其实我们两个在沙发上靠一下就可以的,你赶紧回床上睡吧。”
万仞果然有被周景林的茶艺秀到,安慰他:“我就是现在睡不着,和你们两个没关系。你们先睡,我一会儿就回去。”
两个人留宿就是为了探秘万仞的夜生活顺带帮他倒时差的,当然不会依他。
祁良不由分说地夺过了万仞手里的画笔,“好啦,仞哥,不是你想不想睡的问题,而是你应该休息了。
你看看,你手腕上那个包都比白天的时候更大了,你都不知道痛的吗?”
周景林看着画纸上的肖像,比例和五官位置一眼就能认出来是时颂今无疑。
尽管曾经将万仞视作情敌……其实也算不上,毕竟时颂今从头至尾都不知道他的心思,他也从来没想过要去说破。
但是见到时颂今走后万仞失魂落魄、脑子里再也装不下其他的样子,他突然觉得自已确实不配做万仞的情敌,他自始至终都低估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他真的心疼万仞了:“仞哥,你的手再不好好养着,以后还想不想握画笔了呀?再怎么喜欢颂……”话到嘴边他紧急转了弯,“再怎么喜欢画画也得劳逸结合啊,你也不是铁打的。”
万仞的精神状态就跟某品牌粉底液的广告一样,越夜越美丽。他朝两人呲了呲牙,眼神亮得诡异:“我不是铁打的,我是打铁的!”
两人都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了,要不是最近万仞的行为都比较反常,他们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就要被动摇了。
这他喵的也太像被什么妖魔鬼怪给附身了!
两人放弃理会万仞的主观意愿,不由分说地将人架到了床上。
万仞人在床上,魂儿却掉在了画室里。
被子里传来簌簌的布料摩擦声,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宛如野兽与枝叶擦身而过的声音,听得另外两人胆寒发竖。
是万仞的动作。恍惚中,他依然是握着笔的动作,手腕僵硬却倔强地按照时颂今的轮廓移动着。
这道诡异的声响许久都没有停下,祁良拧起了眉,脑中突然闪过一丝猥琐的想法。
这声音……仞哥你究竟是在做什么啊?!旁边还有两个大活人呢!你不至于吧?
周景林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脖子僵硬得仿佛没有上油的齿轮,转动时骨骼的“喀嚓”声清晰可闻。
明明屋里没有掌灯,两人就是从一片昏暗中清晰地看到了彼此瞠目结舌的样子。
听闻周景林的方向传来响动,万仞的动作倏地停止了。
周景林僵着脖子梗在原地,这个姿势实在算不上舒适,但他此刻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简直在心里责怪自已罪该万死!这种关键时刻自已出什么动静啊?!
万仞侧过了身,面朝着两人的方向用气声问:“你们也睡不着啊?”
两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这种时候到底是应该搭腔好,还是应该装睡好啊?在线等,挺急的。
万仞等了许久仍是一室寂静,便以为两人已经睡着了,又一次蹑手蹑脚地掀开了被角。
祁良嘴比脑子快,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仞哥你去哪儿?”
周景林瞪大了眼,用了十成十的力,一脚踹在了祁良的小腿肚子上。
瓜娃子,这种问题怎么问得出口!
祁良一时不备,被踹得“嗷”了一嗓子之后,也反应过来自已究竟说了什么蠢话,连忙捂住了嘴。犹觉不够,他又不轻不重地给了自已一耳刮子。
万仞在黑暗中回过头,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祁良一手捂嘴,一手捂腿,艰难道:“腿抽筋……”
万仞波澜不惊地“哦”了一声,拉开了床头的抽屉。好在,褪黑素还有库存。
见两人也睡不着的样子,他慷慨地问两人:“你们是不是认床睡不着啊?我这有褪黑素要不要?”
周景林咸鱼般瘫在床上,死鱼眼因为熬到太晚,活动一下就觉得干涩。他咽了口唾沫,艰难道:“仞哥,这个药,得少吃……”
那怎么成,这可是万仞赖以生存的心理安慰呀!万仞不是很赞成地问:“为什么?”
周景林默了默,本就低沉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这个药,吃多了有副作用。”
万仞不以为然:“什么药吃多了没有副作用?”
如果不是夜太黑,就能看到周景林的双颊泛起薄红。他吸了口气,做了下心理建设才委婉地提醒万仞:“这个药,吃多了影响功能……”
“啊?”万仞最近反应迟钝很多,一时之间没能听懂,但是求知欲却极其旺盛,“什么功能?”
祁良扯过被子蒙过头顶,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被女鬼吸阳气的那种功能……”